不饮酒的人患痴呆风险比饮酒的还高？

JenniferZhan

转载自：医脉通神经科（微信公众号）
作者：Joy, Lisa

      中国的饮酒文化源远流长，远有唐朝诗仙李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尽显千斤散尽换美酒解闷儿的豪迈，近有流行歌手“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完美展现都市人在饭局推杯换盏后一人落寞借酒消愁的凄凉。但现代医学告诉我们，借酒浇愁愁更愁，为何愁更愁？

      今年基础研究三大神刊之一的Nature从酒精的作用机制出发，发现酒精可损害染色体并使干细胞发生突变。听起来是不是好怕怕？你可能会说，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那赶紧小酌怡个情压压惊？临床研究的四大神刊之一Lancet则发了篇 建议滴酒不沾的劝酒文，该文强调，没有安全的饮酒量。

      关于饮酒与健康，人们总是津津乐道。在医学科研界，也是如此。今年报道酒精与健康的文章真是层出不穷，笔者最近发现BMJ（也是临床研究的四大神刊之一）发表了一篇挺有意思的文章。该前瞻性队列研究随访了23年，探索了英国伦敦9087名年龄在35-55岁之间的人群中饮酒与痴呆风险的关系。结果发现，与每周饮酒量在1-14个单位（在该文中，一个单位为8g酒精，14个单位为112g）的人群相比，不饮酒的人（在该文中此定义包含不饮酒者，既往喝酒但现已戒酒者及偶尔喝酒者三种人群，因为这三种人群的在该研究中的痴呆风险相似，因此归成了一类）和每周饮酒量大于14个单位的人罹患痴呆的风险更高。

      无独有偶，2017年一篇发表在欧洲流行病学杂志的Meta分析，也得到了与该文类似的结论。看到这个结论，你是不是又燃起了赶紧喝个10单位压压惊的欲望？

      这个结果的确让人很吃惊，不饮酒的人（在该文中此定义包含不饮酒者，既往喝酒但现已戒酒者及偶尔喝酒者三种人群，因为这三种人群的在该研究中的痴呆风险相似，因此归成了一类）患痴呆风险怎么会比饮酒的还高呢？研究者将其归咎于可能是因为不饮酒者的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患病风险比较高，而这可能增加了痴呆的患病风险。证据何在？比如，2018年Lancet的一个纳入了约60万人的研究指出，饮酒与心血管疾病存在J型关系（如下图）。

      在上图中，每周喝含100g酒精的酒精饮品的人群患心血管疾病的风险最低，而每周饮酒量少于上述数值的人群有更高风险罹患心血管疾病。长期以来，人们的观念都是适量饮酒对心血管有益，这也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

      有一项Meta分析进行了饮酒者与一段时间不饮酒者两者之间的多项血脂情况的比较，发现适当饮酒可改善不好的血脂情况，而这可能是适量饮酒起到心血管保护和神经保护的作用机制之一。那么，既然适量饮酒这么好，为了降低将来患上痴呆的风险，赶紧喝个小酒压压惊？研究者建议说，并不建议不饮酒者开启喝酒生涯，因为喝酒可增加全因死亡率以及某些疾病包括癌症的发生。

      如何看待这项研究得到的结论呢？其实呢，造成疾病的因素很多，即使一项医学研究尽可能多地校正了能校正的混杂因素，但总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缺陷会让一项研究得到的结论不一定具备普适性。

      比如，BMJ这项研究的目标人群的是伦敦的人群，这并不能说明世界上其他的人群在饮酒和痴呆的关系方面都会得到和这项研究一致的结论。再比如，这项研究的人群年龄在35-55岁，那么，对于其他年龄阶段的人群，并不一定是同样的情况。只能说这项研究给人带来这样的信息：通过在伦敦人群的这个结论，提示可能在其他人群中也会是同样的结论，因此对预防疾病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其他人群究竟如何，则需要其他研究进一步探索。但是毋庸置疑，这个结论对其他人群起到了一个启发作用，可供其他人群参考。

      另外，这项研究提到了过量饮酒会增高罹患痴呆的风险。在这点上，学术界的意见比较一致，即过量饮酒是可伤害大脑的。今年发布的慢性酒精中毒性脑病诊治中国专家共识也提及到长期过量饮酒，可导致慢性酒精中毒性脑病。这种疾病是一种进行性的、潜在的可以致人死亡的疾病．以对饮酒的强烈渴望（放开我，我要喝酒！）、耐受性增加（我海量！）、依赖性增强（酒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我离不开它）和不加以控制（小二，三碗哪够，再来十五瓶）为特征表现，这种疾病包括6种综合征，其中就包括慢性酒精中毒性痴呆。

      在BMJ这项研究中，每周饮酒量若超过14个单位酒精含量（112g），罹患痴呆的风险与饮用的酒精含量成正比，即在这个阈值以上，喝的越多，患痴呆的风险越高。并且，与长期适量饮酒的人群相比（每周1-14个单位），长期过量饮酒（每周大于14个单位）的人群罹患痴呆的风险增加50%。根据以往研究报道，过量饮酒造成痴呆的原因包括营养缺乏，酒精产生的直接神经毒性，以及间接通过增加患糖尿病、高血压及卒中的风险而增加患痴呆的风险。

      鉴于不同国家的指南关于过度饮酒的定义不一，有些指南中对于过度饮酒定义的阈值超过了每周饮酒量14个单位（112g），所以建议应根据该研究结果调整指南。（今年发布的慢性酒精中毒性脑病诊治中国专家共识提及的饮酒量的建议：饮酒导致酒精中毒风险的下限是男性每周不超过196g酒精，女性每周不超过98g酒精。此建议沿用的是美国国家酒精滥用和酒精中毒研究协会给出的建议）。

     综上，在饮酒与痴呆的关系方面，可以肯定的是，过量饮酒对大脑有害，可增加罹患痴呆的风险。因此，李白的“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就太生猛了，不值得提倡。而适量饮酒的人群罹患痴呆的风险最低，想降低痴呆风险又不怕饮酒增加其他疾病风险的人，是否偶尔“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任君决定。最让人跌掉下巴的结论是，不喝酒（在该文中此定义包含不饮酒者，既往喝酒但现已戒酒者及偶尔喝酒者三种人群，因为这三种人群的在该研究中的痴呆风险相似，因此归成了一类）也会增加患痴呆的风险，但这个结论是否具有普适性，即是否适合其他人群，还有待更多的研究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