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儿科：治小儿病，先养脾胃

笑湖

董氏儿科：治小儿病，先养脾胃

海派中医今安在（上）

来源：康复杂志   作者：梓桢

董氏儿科第三代传人董廷瑶在行医80年的过程中，总结了“小儿用药六字诀”，其中“轻”字居于首位。在治疗患儿时，要时刻记得不能用药过量，重在养护患儿脾胃，这也是董氏儿科不同于其他流派的特点之一。

指导专家/封玉琳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上海中医医院儿科主任医师

往事

董廷瑶

董廷瑶（1903～2000），出生于浙江鄞县中医世家。15岁起开始阅读医经典籍及汉唐方书，弱冠之年，家父病逝，即继祖业，独立应诊，名闻江浙。抗战避难迁沪，悬壶上海，以儿科驰名。

董廷瑶从事中医临床80年，其主要学术论点为“证治九诀”，已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1959年晋升为沪上首批主任医师之一。历任上海市静安区中心医院中医科主任、上海市中医文献馆馆长等职，被尊为当代中医儿科泰斗。

大缸分药，灭一城麻疹

1958年的冬天，上海发生了一次史无前例的麻疹大流行，总发病人数达50余万，病魔来势汹汹，死亡率一度高达10%。上海市卫生局紧急号召数位著名中医去大公医院，与西医一起协作抢救患儿，董廷瑶便是其中之一。当时董老在上海的私人门诊声名很响，可谓日进斗金，不过董老在听闻此事后，毅然停歇私人门诊。有人在背后说这是“憨大”，董老却不以为然，日夜不离大公医院，精心诊治患儿。

在治疗中，麻疹复发的情况很严重，一些患儿明明有所好转，却突然病情加重，甚至就此死亡。董老发现，这些麻疹复发死亡的患儿，往往只在身上有红点，脸上却发白发青，和普通患儿满脸通红的情况大不相同。董老认为，这是因为气血阻滞，疹毒无法外泄，于是又返回体内导致的，要治疗这类患儿，就要使疹毒“透出来”！

于是，董老采用中医经方中的解毒活血汤，加味后给这类麻疹患儿服用，效果出奇得好。由于药少人多，董老便让人用大水缸熬药，然后装在小瓶里分发给患儿。麻疹患儿的死亡率快速下降，最后达到了零死亡率，这一次麻疹危机就此度过。在次年的传染病大会上，董老总结了经验，提出“麻疹以透为先”的治疗原则，获得与会专家的一致赞同。

今朝

董廷瑶门下有三位学术继承人最为出色，上海市中医医院的王霞芳、上海市静安区中心医院的倪菊秀以及董老的孙子、宁波中医医院的董幼祺，这三脉董氏儿科传人分居三院，各有所长，门下又有封玉琳、林洁、林外丽、李战、许莉、董继业等著名儿科医生。

看儿科，调理脾胃是王道

董氏儿科传人董幼祺继承了家门所传，他认为，小儿脏腑气血功能处于幼稚阶段，是“稚阴稚阳”之体，容易感受外邪或伤食而得病，出现的症状往往是脾、肺不足，肾虚。调治脾胃是儿科疾病治疗中的重要环节。因此，董氏儿科在用药时，将“轻”字列于首位，认为用药贵在轻灵、和平，千万不能伤到胃气。而对其他病症的善后调理，也一定会加入健运脾胃的药材，只要脾胃气血生化有源，则不难康复，所谓“调理脾胃者，医中之王道也”。

“董氏开胃散”治疗小儿厌食症

治疗小儿厌食症是董氏儿科的招牌绝技之一。在旧时，由于物资短缺，不少孩子吃不饱饭，出现了头大身小、面黄肌瘦、腹部鼓胀的严重营养不良症状，这在中医里叫做“疳症”。董氏儿科对此颇有心得，往往采用桂枝汤等消导化积，扶脾助运的温和方剂，配合针刺四缝穴，内外兼治，疗效显著。

在如今，虽然少有如此严重的营养不良，但是小儿厌食的患者屡见不鲜。董氏儿科传人、上海市中医医院儿科名老中医王霞芳从各种中医古方验方中筛选比较，创制出了“董氏开胃散”，疗效显著。由于方中药味太苦，厌食患儿常因难以入口而不愿吃。王霞芳再将药物进一步精选，减少药味，同时进行剂型改革，制成糖浆。但中药糖浆味依然苦，厌食患儿仍不肯服，哭闹不已，家长束手无策。王霞芳也为之心痛，于是再改变剂型，研制出“开胃散”外敷穴位法。将“开胃散”按每日剂量分为两份分别装袋。按中医脏腑经络，选患儿脐部的“神阙”和背部的“命门”两穴。外敷“开胃散”改变了给药途径，避免口服苦药，患儿乐于接受，见效快，患儿很快就能开胃思食，深受家长赞誉。同时也符合了董氏儿科用药“轻”的特点。

经临床双盲法研究，“开胃散”治疗组取得了有效率92.6%的佳绩。但是王霞芳仍然不满足，她的工作室正在与药厂协同研制，希望将外敷的开胃散改良为巴布贴剂膏药，方便患儿使用，更利于中医外治法的推广发扬。

链接：验方“厌食灵”

组成：桂枝3克，白芍9克，甘草3克，生姜5克，大枣10克，太子参6克、陈皮5克、香谷芽15克、佛手6克。

主治：小儿厌食症兼见自汗盗汗，容易感冒,舌苔薄润,属营卫不和,脾胃失调的一种特殊类型。根据不同兼症，自汗易感加白术、浮小麦、糯稻根；腹痛便软加木香、焦三仙、炒扁豆；舌红少苔、或有鼻衄加焦山栀、炒藕节；大便偏干加天花粉、火麻仁。

治疗小儿呼吸道反复感染先健脾护胃

小儿反复呼吸道感染向来是儿科疾病中的顽疾之一，往往去一次医院后好转一两天，又开始咳嗽流涕。对于这样的患儿，董氏儿科讲究“脾肺同治”，先健脾护胃，方能真正让孩子远离疾病。

上海市静安区中心医院的倪菊秀是董老的传人之一，曾有一位患儿因为反复咳嗽、感冒来求诊，在其他医院看了很久，也没有起色。倪菊秀发现这位患儿面黄肌瘦、询问家长后得知其平时胃口也不好，爱吃零食，却不喜欢吃米饭。倪菊秀根据“脾肺同治”的原理，先让孩子服用加了胆星、竹节、附子的六君子汤，健脾强胃，等到孩子脾胃功能正常了，再针对呼吸道症状进行治疗，很快，孩子的症状就好转了。

未来

与时俱进，进一步发掘古方为今用

古方今用向来是董氏儿科的传统，董廷瑶对于《伤寒论》、《金匮要略》等古医书十分推崇，经常以其中的经方为原型，经过加减味，往往能事半功倍。如用六君子汤或参苓白术散时，酌加砂仁、木香、藿香；用平胃散、保和丸时，常随症加入太子参、白术、扁豆、佛手。今后，董氏儿科还将继续发掘古方中的精华，并根据现代人病情的特点加以改进，让这些经典方焕发出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