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外科：最好的传承是创新 - 龙华针灸

顾氏外科第四代传人、上海市名中医陆金根说，创新是顾氏外科的一大特质，没有创新一个流派无法持续发展。在他看来，最好的传承就是创新。的确，从顾筱岩用苍耳虫治疗疔疮，到顾伯华治疗浆细胞性乳腺炎，再到陆德铭等第四代传人在各种理论、临床上的突破，顾氏外科的内涵在不断更新扩展。

顾伯华（1916-1993年），上海市人，顾氏外科第三代传人。少年时，随父亲顾筱岩学习中医外科，1936年毕业于私立上海中医学院，后独立行医。顾家因善治疮疡疖痈，而获上海滩“疔疮大王”的称号。新中国成立后，历任上海中医学院外科教研组主任、龙华医院外科主任、上海市中医学会外科学会主任委员等职。多年来，顾伯华继承发展了中医药，培育了多位中医外科人才。

旧时，中医外科医生有另一种称法：“疡医”。当时社会卫生条件比较差，人们的卫生保健意识也比较落后，所以，疖子、有头疽、疔疮等体表感染疾病很常见。这些看似小病，若感染扩散，就会变得非常凶险。而在磺胺类药物与抗生素发明之前，西医对“疔疮走黄”（全身化脓性感染）毫无办法，那时，疔疮的死亡率很高。

而中医药则多少挽救了些生命，中医药中有清热解毒的药物可内服，加上外用药，治疗疔疮的效果很好。顾筱岩和顾伯华父子因为治愈了大量的疔疮患者，因而获得到了“疔疮大王”的雅号。顾筱岩创制了一种药，用苍耳虫（寄生在菊科植物苍耳中的昆虫的幼虫）浸泽香油后，放在疔疮的疔头上，帮助拔毒引流。如此，疔疮的“护场”（形成感染的边界）便能形成，疾病就会出现好转迹象。

不过，顾伯华对中医治疗疔疮的评价很公允：虽然有效，但不是百分之一百。后来，抗生素问世后，对于严重的败血症，他仍然会坚持使用抗生素并结合中医方法治疗。因为患者的生命只有一次，只要能挽回生命，顾伯华什么样的方法都愿意尝试。

20世纪50年代，几乎所有产妇都用母乳喂养，但很多人却因乳汁排出不畅而患上急性乳腺炎，中医称之为“乳痈”。

那时，一种现在被称之为“浆细胞性乳腺炎”的疾病在医界很难治疗，在中医的概念里，曾命名为“粉刺性乳痈”。当时，对这种疾病的治疗，西医医生非常头痛，通常是脓肿切开引流后又会复发，而且反复多次，以至于后来一旦诊断为该病，便将乳房整体切除。

顾伯华则发现，浆细胞性乳腺炎的化脓区域（称为“脓腔”），往往有一根瘘管通向乳头，于是，他把从脓腔到乳头的瘘管用中医手法切开处理后，再敷中药外治，这种病便被治愈了。而如果忽视对瘘管的处理，仅仅化脓切开引流，此病仍是要复发的。1986年，浆细胞性乳腺炎形成瘘管的治疗获得卫生部重大科技成果奖甲级奖。

如今，顾伯华的儿子顾乃强，双胞胎女儿顾乃芳、顾乃芬以及学生陆德铭、马绍尧、唐汉钧、朱培庭、陆金根等，顾氏外科的第四代传人，都已成为上海市名中医或中医名家，并成立了自己的名医工作室。他们在顾伯华的基础上对顾氏外科不断地创新拓展。

中医皮肤病专家马绍尧，在顾伯华的中医皮肤病理论基础上，提出了皮肤病诊治需从脏腑辨证的理论，如湿疹从“脾”论治，银屑病从“肝”论治。中医急腹症专家朱培庭，在顾伯华研制的阑尾炎口服药锦红片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良，最终创制出了治疗胆石症的良药——胆宁片。

上世纪50年代，顾伯华提出治疗乳癖（乳腺增生）可调和冲任的思路，在逍遥散基础上加温阳药，取得较好疗效。顾氏外科第四代传人、中医乳腺外科专家陆德铭则发展了顾伯华的经验，他认为治乳癖首要调摄冲任。乳癖的发生与冲任二脉关系最为密切，其症状以经前乳房疼痛加剧，肿块增大；经后疼痛减轻，肿块缩小为典型。在治疗上，陆德铭继承了顾伯华的思路，用药温和为贵，慎用寒凉，多选莪术、郁金、玄胡、川芎等血中之气药，及香附、柴胡等气中之血药，再配以仙林脾、菟丝子、锁阳等温补肾阳之品，常使肿痛消散于无形。

随着卫生设施的改善，人们卫生意识的提高，如今，疔疮疖痈等皮脂毛囊感染的发病率大大下降。而当年顾氏治疗疔疮的绝技，仍在今朝治疗糖尿病足坏疽上焕发出第二春。

如今，糖尿病发病率高，其并发症也多见，糖尿病足就是其中之一，并呈逐渐上升之势。糖尿病足坏疽，是一种疑难病，病程长，迁延难愈，反复发作，最终还有截肢的风险。

那些难治愈的慢性溃疡都有共同特点——虚和淤。顾氏外科第四代传人、中医外科专家唐汉钧，在导师顾伯华当年治疗疮疡疾病的经验基础上，总结出用扶正活血法分期辨证治疗糖尿病足坏疽。在内服扶正活血的药物同时，将自制复方生肌愈创油膏涂在创面上，祛淤生肌，待祛除腐肉后能长出新肉芽，从而使坏疽愈合的疗程缩短，同时也降低了截肢率。

顾氏外科第四代传人、中医外科专家陆金根在治疗复杂性肛瘘上也有创新。以前，复杂性肛瘘由于瘘管遍布两侧臀部，所以，手术一般难以找到入手之处。即便能够成功手术，肛门的正常功能也会受到影响。以前认为，凡是存在瘘管的部位都要切开，但瘘管的深浅不同，如果都一一切开，肛门损伤很大从而会丧失正常功能。

1998年，陆金根率先使用了对口拖线法。在瘘管内放置丝线，在丝线上敷脱腐药，使官腔内的坏死及疤痕组织拔除干净，再用垫棉压迫法，对官腔组织进行压迫，如此，一般经过两周后瘘管创口便可痊愈，而且肛门依然能保留正常的功能。由于创伤小其外形也较少受到影响。

顾氏中医外科流派研究基地在大中医外科下分了五个学组：疮疡学组、乳腺疾病学组、皮肤病学组、肛肠疾病学组和急腹症学组。每组有专人负责梳理、分析顾氏外科流派相关资料，最后给出顾氏外科的学术体系的清晰脉络，每个学组选出一个优势病种。所谓“优势病种”就是顾氏外科最拿手的疾病，但又是疑难病。具体如下：

疮疡学组：糖尿病足；乳腺疾病学组：浆细胞性乳腺炎；肛肠疾病学组：复发性肛周脓肿；皮肤病学组：银屑病（又称“牛皮癣”）；急腹症学组：胆石症。